病人都喜歡諮詢醫師日常的湯水藥膳,而對於一些沒有特別病痛,體質沒有特別偏性的病人,我經常推介「雲苓白術」。原因在於,血虛者應該補血,氣虛者應該補氣,濕熱者應該清熱怯濕。用對了,藥到病除。出錯了,會引致熱氣或削弱體質。而雲茯,卻是非常穩妥的食療中藥,性平味甘,功能健脾益氣,利水化濕,補氣不燥熱,怯濕不苦寒,能補能瀉,難怪成為坊間常用的煲湯藥材。

 

雲苓原名茯苓,是多孔菌科真菌茯苓的菌核,多寄生於松科植物赤松或馬尾松的樹根上。茯苓的皮叫茯苓皮,擅長消除皮下水腫。茯苓的核心叫茯神,擅長寧心安神。部位與功效的關係非常密切,相當易記。茯苓主要產於雲南、湖北、四川等地,以雲南出產的質量最好,俗稱雲苓。真菌是一種微生物,引致我們「香港手」(手癬)和「香港腳」(足癬)的微生物,也是屬於真菌。一些菌類(如冬菇)有抗癌作用,其實,雲苓也有一定的抗癌作用。

 

眾所周知,雲苓可以健脾安神。其實,雲苓利水化濕的能力更出色。在國內中醫藥大學的標準教材中,雲苓被歸納到利水消腫藥之中,而不是補氣藥。《本草衍義》記載:「此物行水之功多、益心脾不可缺也」,只要針對病者的體質,配合其他中藥,雲苓適用於各樣的水腫。

 

水腫是一個症狀。以西醫的角度分析,多見於肝、腎、心的病變,例如肝硬化、慢性腎衰竭、心臟功能不全。另外,下肢靜脈回流障礙(即靜脈曲張)、更年期、脈管炎,都會引起水腫。患者必須找出箇中原因,對証下藥,標本兼治,不可以單純見腫消腫。

 

依我經驗,雲苓治療心臟功能不全和更年期引起的水腫效果較好。可以用雲苓、白術、北蓍、生熟薏米、冬瓜煲瘦肉,可以益氣利水。但是煲湯只可以作為輔助治療,如果希望效果更好,可以諮詢專業醫師。以往,不少高血壓或心臟病的患者因為長期服用西藥利尿藥而引致「鉀低」,多吃香蕉補鉀就可以改善情況。其實,病者可以考慮在醫師的指導下服用中藥,以減少利尿藥的用量。

 

雲苓不寒不熱,最適合用作食療來健脾開胃。可用雲苓、白術、淮山、黨參、生熟薏米煲瘦肉,亦可以因應體質配合其他中藥。雖說雲苓作用和緩,但是也有一些情況是不宜服用的——那就是腸燥便秘。中醫理論認為「利小便以實大便」,大便秘結的時候,當然不應該再「實大便」。雲苓利水,會使腸燥更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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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要消除水腫,單單用雲苓的話,藥效稍嫌不足。因此,要治療水腫,一般是用處方的。以下介紹一些臨床上常用的去水腫方劑:

 

中醫把水腫分為『陰水』和『陽水』。『陽水』一般是比較急性,『陰水』相反,是「陰D陰D」,發病比較慢的。

 

『陽水』的情況有:

 

1.風水氾濫

 

症狀:浮腫起於眼瞼,繼則四肢及全身皆腫,甚者眼瞼浮腫,眼合不能開,來勢迅速,多有惡寒發熱,肢節酸痛,小便短少等症。

 

治法:疏風清熱,宣肺行水。

 

方藥:越婢加術湯。

 

成份:麻黃、生石膏、白術、甘草、生薑、大棗。

 

「風水氾濫」中的「風水」,並不是指我們認識的「風水相學」那種風水,而是因為這種水腫既嚴重又迅速,像風一般襲來,所以稱之為「風水」。這種情況相當於急性腎炎初期,全身浮腫,頭面尤劇。講明急性腎炎,發病當然很急,也因此屬於陽水。雲苓固然可以服用,但似乎去急症室睇醫生抽血驗尿更加重要。

 

2.濕毒浸淫

 

症狀:身發瘡痍,甚則潰爛,或咽喉紅腫,或乳蛾(扁桃腺)腫大疼痛,繼則眼瞼浮腫,延及全身,小便不利,惡風發熱,舌質紅,苔薄黃,脈浮數或滑數。

 

治法:宜肺解毒,利尿消腫。

 

方藥:麻黃連翹赤小豆湯合五味消毒飲。·

 

成份:麻黃、杏仁、梓白皮(以桑白皮代)、連翹、赤小豆;後方以金銀花、野菊花、蒲公英、紫花地丁、紫背天葵加強清解濕毒之力。

 

這種情況近似於西醫的菌血症引起的腎衰竭水腫,也是需要趕快去急症室睇醫生抽血驗尿的。

 

『陰水』屬於慢性的水腫。慢性水腫有兩個原因,一種是生理性的,如更年期水腫、妊娠水腫,經前水腫等等,一種是病理性的,例如心、肝、腎的疾病,如心臟肥大、腎衰竭、肝硬化等等。也有一些與心、肝、腎不相干的,例如下肢靜脈曲張引起的水腫,或服用血壓藥引起的水腫。『陰水』(以上情況引起的水腫)的治療可以分為兩種:

 

1.脾陽虛衰

 

症狀:身腫,腰以下為甚,按之凹陷不易恢復,脘腹脹悶,納減便溏,食少,面色不華,神倦肢冷,小便短少,舌質淡,苔白膩或白滑,脈沉緩或沉弱。

 

治法:溫陽健脾,化氣利水。

 

方藥:實脾飲。

 

方中有干薑、附子、草果,白術、茯苓、炙甘草、生薑、大棗,大腹皮、茯苓、木瓜,木香、厚樸、大腹皮。本人喜歡用五苓散加黃芪、太子參,功能相當。

 

2.腎陽衰微

 

症狀:面浮身腫,腰以下為甚,按之凹陷不起,心悸,氣促,腰部冷痛酸重,尿量減少,四肢厥冷,怯寒神疲,面色咣白或灰滯,舌質淡胖,苔白,脈沉細或沉遲無力。

 

治法:溫腎助陽,化氣行水。

 

方藥:濟生腎氣丸合真武湯。

 

這種情況(腰以下水腫,按之凹陷不起,心悸,氣促,腰部冷痛酸重,尿量減少,四肢厥冷,怯寒神疲)相當於西醫的心功能不全/心臟衰竭,本人也是多用濟生腎氣丸合真武湯,或真武湯合五苓散加黃芪。

 

對於急性水腫,看西醫比中醫重要,這個我並不反對。但是,一些冠心病的病人,或冠心病作了手術(通波仔,即PTCA)的病人,他們不時會有水腫心悸氣促等等症狀,其實服用中藥可以有效解決問題,而不一定需要服用西醫的利尿藥。另外,肝硬化、小腸阻塞、或下肢靜脈曲張引起的水腫,中醫的療效也是不錯的。曾經,有肝硬化腹水兼下肢水腫的病人不希望住院而求診於我,我開了類似以上的處方。第一個星期,下肢水腫改善一半,第二個星期,下肢水腫消失,第三個星期,腹水改善一半,第四個星期,腹水改善七成。然而,急性問題解決了,肝硬化這個老問題的治療還是相當漫長的。